【 九型人格 Don Richard Riso 】
1號-從殘酷的報復者到睿智的現實主義者
1號第九層級:殘酷的報復者
某個人或某件事激起了如此難以接受的情緒,以致神經質的第一型人無法直接處理它們。此時,他們的行為已不再是出於崇高的理想,而是出於要在強迫性行為與強迫性思考變得無可控制之前重新恢復自我控制的需要。但此時他們已無法再以各種強迫性的行為與思考來解決自己的各種強迫癥,於是只好試著通過祛除引起心中不安的明顯誘因來“解決”自己的神經質沖突,例如只要看見別人的惡行就大發雷霆,責罰對方一頓,殊不知真正出問題的正是自己的神智。
他們的矛盾是如此之深,他們的強迫性思考是如此之強,他們的強迫性行為是如此之駭人,使得他們再也無法回頭了。他們有可能會犯錯的事實對他們破碎的自我來說大得難以承受。於是,他們變本加厲地想找理由證明自己的正確性。不僅要證實別人有錯,且堅持犯錯的人該受懲罰。尤有甚者,他們認為別人很可能是隱藏的罪犯,所以這些無辜的人可能會遭到責罰與迫害。
一旦找到報復對象,就不會有愛、仁慈、同情。他們變得不近人情,殘暴不堪,想要以自己所握有的力量確定對方的確吃到了苦頭,還要大聲說:“這些人不過是得到了他們該有的懲罰而已!”由於目的已經證明了手段的正當性,因而任何手段都可以用。
處在第九層級的第一型人完全沒有仁慈和寬厚之心,他們試圖把自己打扮成鐵面無私的正義的代表,對他人施以不公正的待遇和暴行。神經質的第一型人以正義的化身自居,認為對他人施以虐待狂式的懲罰是自己的責任。現在他們扭曲的道德觀成了施暴的保證,所以他們可以把他人投進監牢,嚴刑拷打,甚至施以重刑。曾經擔心受到責罰的類型現在開始無情地責罰他人,曾經如此關心正義的人格類型現在變成了最不公正的劊子手,曾經有著理性心靈的人格類型現在變得完全失去了理性。
1號的第八層級:強迫性的偽君子
現在,不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專註於(神經質地沈迷於)令他們感到惱火的事情,但由於他們要控制自己,所以不能直接采取行動。結果,他們的行為因為其非理性的沖動而比以前更具強迫性,受到更多控制。
在第八層級的第一型人身上,概覽中描述的雙重分裂狀態體現得更加明顯。一方面是他們的沖動與壓抑沖動所需的力量之間的分裂,另一方面則是他們想克制自己的渴望與時常出現的完全失控的局面之間的分裂,強迫性思考與強迫性行為就是他們藉以控制自己的非理性思維與行為的方法,同時也是他們所尋求的控制即將崩潰的征兆。
強迫性思考不斷地出現在他們的腦海中,這種困擾對於他們所堅持的信念是極度可怕的,因為那多半是汙穢、淫穢、充滿暴力的畫面。而強迫癥的程度常令神經質的第一型人十分驚恐,以為自己被魔鬼控制了。從一定意義上說,神經質的第一型人被控制了,而控制他們的魔鬼正是被壓抑下去、不允許自己去處理的情緒與沖動。這些強迫癥常常是正常的需求和欲望,只不過因為長期的極度壓抑被扭曲或歪曲了。但現在,第一型人缺乏基本的自我力量去反擊被壓抑的沖動的激流——被克制的欲望終於有了出頭之日。而且,神經質的第一型人之所以無法解決他們的強迫性思維,是因為他們不願承認真正煩擾他們的東西:對他人強烈的怨恨和仇視——尤其是對他們認為應對他們的痛苦負責的那些人的怨恨和仇視。結果,他們花了大量時間去嘗試控制自己的思維,以免被更煩人的想法淹沒。
為了將思維註意力集中在現實問題以外,神經質的第一型人強迫性地要保持幹凈,想根除所有與自己所壓抑的沖動情緒有關的“骯臟”想法和紊亂。對性快感的強迫性念頭和對身體的壓抑可能會轉移到食物上,結果有可能導致神經性厭食癥或易餓病,也有可能會以節食或灌腸法來強迫性地“清洗”自己的內臟,再不就是強迫癥或強迫性的不斷清洗和計算次數,但諷刺的是,這些行為的強迫性質與他們平時井然有序和自我控制的表現正好相反。
然而,強迫癥有一種奇怪的適應性,因為神經質的第一型人既不會在意識中完全承認這些強迫癥,也不會將自己的沖動全部表現出來。另一方面,他們的強迫癥嚴重地煩擾著他們,他們的行為足以顯示出強迫癥的癥狀,因而是任性的、矛盾的和偽善的。
當神經質的第一型人潛意識地被自己爆發出的沖動所控制時,就會表現得和自己所堅持的信念相反,譬如說,他們諄諄告誡人們絕對的性純潔的可貴,但另一方面自己卻沈溺於強迫性的性活動中。他們的所作所為正是自己所嚴厲譴責的,就像一個檢察官“被迫”看黃色書刊,性學研究者必須聽下流的強奸故事,或是法官本身就是個扒手一般地充滿矛盾。強迫性的第一型人甚至會故意親自體驗各種誘惑,以證明自己的道德力量禁得起考驗。通過這種方式,他們名利雙收,既享美德之名,又享調情甚至偶爾的縱欲之實。這當然會進一步威脅到他們的立場,例如強迫性行為最終會被他人覺察到,從而引發醜聞直至聲名掃地。
維護公共道德的謙謙君子一旦腐化,總比一般人的墮落更令人震驚。神經質的第一型人之所以漸漸乖僻、剛愎,就因為他們太過壓抑自己的情緒,他們的情感已被否定和扭曲太久,有朝一日終將變形,而情感生活的這種扭曲變形將使神經質的第一型及其沖動變得十分危險,雖然這些沖動不一定就是原始的沖動本身。
1號的第七層級:偏狹的憤世嫉俗者
不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無法忍受自己犯錯的事實,不管是被客觀事實證明的錯誤,還是被別人更好的見解證明的錯誤,他們都無法接受。他們完全確信自己的言行永遠是對的。他們的理想已經變成了嚴苛、充滿禁制的教條,不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完全是僵化的固守己見。
他們的理想成了嚴苛的教條,不容一絲的偏離。他們以絕對二分的眼光看待一切事和一切人:不是對就是錯、不是善就是惡、不是被拯救就是下地獄,沒有中間地帶,沒有灰色地帶,沒有任何可能的例外。他們拒絕考慮任何情形,並把這稱做是對絕對完美的一種折中。正如我們看到的,對他們而言,即使最微小的不完美也會破壞整體,因此必須毫不留情地鏟除。然而,按照絕對原則生活必會使人情味喪失殆盡。他們的要求越高,就越不合人情。他們成為了喜愛人性但卻仇視個體的憤世嫉俗者。
一般狀態下的完美主義者與不健康狀態下的偏狹者的不同之處在於,前者——至少有的時候——會將自己的行為也列在批評之列,會為自己未能達到完美而感到內疚;而不健康狀態下的偏狹者不是這樣,他們將自己排除在非難之外,他們極端自以為是,以為只要固守最嚴格的完美理想便是絕對正確的,也不管自己是否真的能把理想付諸實踐。(“我絕對正確,因此我的言行也絕對正確。”)
事實上,處在第七層級的第一型人的超我已經變得十分有害並具有破壞性,為了讓自己活得心安理得,他們必須把那些尖酸刻薄的話無端加諸他人身上。如果他們無法把一件事做到足夠好,那麽在他人身上發現更大的“惡”和混亂便成為了他們唯一的解脫之道。於是,不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變得越來越關註他人的錯誤,以此來逃避已經內化了的保護者形象的責罰。
他們最明顯且可能存在的唯一情緒表現就是憤怒。他們喜歡別人認為他們對做錯事的人完全不近人情但卻公正,但是,一種顯見的惡意正在他們心中形成,雖然他們不承認——不對自己承認,更不對他人承認。他們脆弱的自我形象有賴於把自己看做是絕對好的和正直的,以彌補其極端負面的超我。他們根本不承認完美動機以外的任何東西。
事實上,他們完全無法寬容別人的想法與行為,凡與自己的主張不同的都屬於不道德的和邪惡的。他們憤怒地把自己的觀點強加於別人,認為別人必須按自己規定的方式行事才算是正確的。宗教、正義、真理——他們所有的理想——都被他們用來誇大自己的地位,使他人覺得自己是錯的或有罪的。但如此一來,他們反而把自己置於了可笑的奇怪位置,似乎他們提出的教條都不過是詭辯。例如,為了解救一個村莊,他們主張必須將之夷為平地;或為了說服別人皈依自己所信的宗教,不惜將對方出賣為奴隸;為了保護未出世的胎兒,寧可犧牲母親的性命。即使明白自己所言不過是強詞奪理,他們的詭辯也未曾有片刻的中止,因為不管自己做了什麽,也不管自己的行為與口口聲聲所說的理想相去多遠,他們都能心安理得地將之合理化。
然而,他們對他人是如此的憤恨,以致其非理性的怒火最後會傷及自身,雖然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發怒是有道理的。盡管如此,他們還是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以免怒火最後失去控制。然而,諷刺的是,不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漸漸覺得難以控制自己,他們將自己束縛得越緊,就為日後受壓抑的情感與欲望的突然爆發埋下了越多的種子。
對情感和沖動的這種強有力的壓抑也導致了周期性的日益嚴重的意志消沈,這與他們易怒的氣質恰成鮮明對照。雖然他們想盡辦法,但就是無法完全解除超我對他人的攻擊和憤怒。其中有一部分轉而與自我作對,把他們折騰得精疲力竭、心灰意冷。他們沈溺於酒精和毒品中,待在家裏或在工作崗位上發楞,這對他們來說並非稀罕事。
1號的第六層級:好評判的完美主義者
一般狀態下的第一型人越是想嚴密地控制自己的沖動,就越覺得不能有絲毫放松。到第六層級後,他們開始擔心他人會“攪亂”他們費盡力氣才求得的秩序和平衡。他們內心裏想要指導他人的聲音和理想主義已經變得越來越尖利,越來越挑剔了。現在,井然有序對他們而言已經不夠了,他們要求做到“完美”。
他們希望自身與環境都是有序的並且能夠自我控制,如果這些難以實現,他們就會感到極度可怕。雖然很難覺察到,但處在第六層級的第一型人通常對待自己要比對待他人嚴格得多。他們的超我性情急躁,要求不斷,整個態度可用一句話來表達:“沒有一件事做得夠好”,就像童年時保護者的教訓一樣。他們老是吹毛求疵,覺得一切都不夠好,為了避免別人的責難,先責難自己。他們唯一允許自己擁有的情緒反應就是各種形式的不滿,像不耐煩、憤怒、怨恨、憤慨等。十分奇怪的是,第一型人常常覺察不到其憤怒的程度,有時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發火,憤怒代一表著一種混亂和非理性,他們嚴厲的超我不允許他們承認這種情感。
他們對一切都吹毛求疵,喜歡幹涉他人,唐突地打斷別人的工作,不斷告訴別人該如何做,指出哪裏犯錯了,並教導別人該如何改進。“找告訴你應當這樣”、“如果你早聽我的話,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這些是這種好評判的第一型人最常說的話。他們喜歡批評一切事情——口吻不是學究式的、權威式的,就是說教的和斥責式的。他們動不動就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發牌氣,他們是謹守紀律、沒有耐性,專挑別人毛病的人,動不動就打擊別人,不論是實際的還是言辭上的。一般狀態下的第一型人總認為周圍的人懶惰、不負責任。(“在我這麽努力工作的時候,他們為什麽只是站在那裏開玩笑?”)他們對一切都要發表一通意見,認為只有自己說的才是真理,而不只是個人意見。不過,好評判的第一型人倒也不是任何時候都是錯的。(由於總是沒有禮貌或虛情假意的謙虛,所以時常會讓人覺得他們可能是錯的,但處在第六層級的第一型人實際上並不認為他們有什麽錯。)
而且,他們之所以堅持己見,是因為他們的意見是根據自己的理想而來的,而他們的理想又是極固定的,就像指南針一樣準確地告訴他們所有行為的好壞。於是,他們的生活變成了永無休止地實踐自己的理想、不斷地找出錯誤、一再重做被別人弄糟的事。
這種完美主義者對別人的錯誤與不完美也感到憤恨不平和怨恨,就好像每個人的行為都會傷害到他們一樣。在路上亂丟垃圾,他們認識的某個人不納稅或是鬧出了風流韻事,這些事都會冒犯到他們。盡管他們對他人的批評是正確的,可方式卻是如此的惡劣和令人不快,最後只能引起對方的反感與對抗。他們已經從不近人情的追求效率者退化成了尖酸刻薄的教條主義者。但這些他們都不在乎,他們對取悅別人沒有興趣,糾正別人的行為才是當務之急。
他們是工作狂,若自己沒有時時刻刻從事生產,就覺得很內疚。但諷刺的是,由於完美主義的第一型人太在意細節,所以辦事效率反而降低,常常比那些不那麽認真的同事還低。(例如,他們可能會認真地擦洗家具以彌補自己的小過失,可結果卻是沒有做完正事。)他們常常做一些外實內虛的小改善,這不是因為真的有此需要,而是因為他們要通過改善現狀來證明自己的存在。當然,他們的完美主義也會讓周圍的人抓狂,這使第一型人很難開展工作(更別說與身邊的人“合作”了)。而他們偏又臉皮薄,批評不得。他們不喜歡委派工作,也不喜歡對任何人下命令,因為他們覺得別人都做得不如自己。他們覺得花時間去訓練別人反而慢,幹脆一開始就自己做會比較快。
他們的完美主意自然會使他們喪失工作樂趣,因為沒有一件事可以做到足夠好。一切在做到完美之前都不算完成,所以,只要有可能,他們就會把大把的時間花在力求完美上。因而,工作狂的第一型人常陷入一種沖突:盡管並不喜歡工作,可也不喜歡不工作,他們害怕無事可做。
由於處在第六層級的第一型人以真理代言人自居,別人的話根本聽不進去,所以其人際沖突開始增多。尤有甚者,他們開始養成一種壞習慣,對自己實際上不甚了解的事也好發表意見,強迫別人領情,對別人再三解說,好像別人都是不教就會做錯事的小孩一樣。而且好管閑事,喜歡告訴別人什麽事可以做什麽事不可以做,儼然一個牧師在教誨新婚夫妻婚姻之道,或鍥而不舍的專欄作家在教訓窮人們要節儉。在第六層級,他們的超我幾乎已不可能再維持平和。第一型人做的每件事,幾乎沒有一件能逃脫其無情的內心聲音的背後指責。他們極力想要證明自己有自己的標準,但那個標準一直在提升。在這種持續的自責壓力下,第一型人對他人會變得缺乏耐心和吹毛求疵,即便是不恰當的嚴厲指責,他們也會加諸自己身上,這一點也不奇怪。
同時,即便第一型人需要為他們的完美主義和自我批評留一點點余地,也不會以建設性的方式去做,他們開始從超我最常指責的快樂中尋找安慰的隱秘源頭。他們可能會把酗酒、在城裏度過喧鬧之夜、瘋狂消費、縱欲、看色情報刊或其他“放縱之事”當做減輕超我加在身上的壓力的方式。雖然如此,他們還是會盡可能隱瞞自己的這些行為,以免讓人覺得他們與自己強烈堅持的觀點相沖突。
正如我們在概覽中已經看到的,第一型人怨恨自己必須做到完美,在他們看來,完美的負擔落在他們肩上而不是別人身上是很不公平的。當然,追求完美和擁有感受完美的時刻仍讓他們有些許放松,因為他們的自我感覺有賴於其是非感,有賴於對完美之所在的認識。但是,他們仍會為他人的自由感到憤慨:既然自己無緣享受歡樂,為什麽別人就可以?
1號的第五層級:講求秩序的人
處於第五層級的第一型人公開擁護和支持某些觀點,所以,如果只是與家人或朋友在一起,他們希望自己的私人情感能與公開的理想主義立場相一致。他們想要控制生活的每個方面,尤其是自己的沖動和情緒。
健康狀態時的自我約束的習慣,現在已退化成極度地講求效益與秩序。一般狀態下的第一型人總想以他們的秩序感來主導一切。他們嚴厲的超我與他們的情感和欲望是相悖的,這顯示出他們的內心之中存在著一種二元對立的本性。在他們看來,一切事物不是白的就是黑的、不是對的就是錯的、不是善的就是惡的,不是做正確的就是錯誤的。這其中不容許存在任何個人偏好,個人偏好在他們的眼中簡直就是自我放縱。他們以不近情理的紀律和秩序作為首要法則來要求自己、別人以及環境。
於是,這種井然有序的人嚴密地將世上萬物歸納為幾個簡潔的類別,正如他們嚴格控制自己的內心生活一樣。他們挑剔細節,要求每一個可以想到的部分都能相互契合,這樣就可以做到“一切盡在掌握”——這是他們喜歡用的一個短語(流程圖實際是他們走進現實的一個象征。)雖然不是所有的第一型人都有強迫性的潔癖,但在講求秩序方面,他們全都十分關心有組織的安排。他們在任何地方都講求秩序,喜歡仔細地列出清單,安排日程表,這樣就不會浪費時間。時間對於他們十分重要,而他們也總是能夠精確地計算自己的時間。他們總是很準時,而且堅持認為別人也得同樣準時,沒有哪一種人格類型的人像處在第五層級的第一型人一樣,那麽具體地實踐新教徒式的職業道德,覺得生命是一樁嚴肅的事。他們的道德沒有假期,也沒有放松、閑暇的時刻。
處在第五層級的第一型人的思維方式也非常有條理,他們的思維講究方法,總是很精確,擅長進行非常精密的邏輯分析。他們覺得模糊很麻煩,因此總想對事情有一個清晰的、黑白分明的理解。不幸的是,現實中很少有事情如此界限分明,但一般狀態下的第一型人卻斷定,現實不可能含混不清。所以,他們心中形成了一整套層級觀念,用來判斷一切事物,自動對事物進行排位或評價,像“這樣做比那樣做來得好”之類的評語屢見不鮮,就好像學校老師在放假的日子裏仍忍不住習慣性地為每件事給出等級一樣。一般狀態下的第一型人相信,當某個人提供的信息與他們的觀點相沖突時,必定有邏輯上的緣由。他們總想具體地解釋一切事情,因為若是沒有明確的直接原因,人們怎麽能解釋他們的行為?賞罰又該如何進行呢?總而言之,處在第五層級的第一型人常是仲裁者、精算師和現實的批評家,即弗洛伊德所謂的肛門型。他們清楚什麽是應當優先考慮的事,生活中的許多東西在他們看來都是極不重要的,所以很少能激發他們組織化的沖動。然而,對於最應當優先考慮的事情,一般狀態下的第一型人會給予最大的關註。在這些方面,他們總要求事事幹凈利落、有條不紊,任何東西都不能似是而非,應當井井有條、沒有疏漏之處。他們總希望自己能像時鐘般精準。當然,這種條理性也有正面效果,尤其是對工作組織及整個社會來說更是必要。如果事事都有計劃、有組織,那麽就能順暢運作,無論是商業會議、鐵路時刻表還是聖誕禮物的包裝,大事小事皆然。假若世上沒有秩序,或缺乏推動秩序的人,那麽很多事都會行不通。
然而,從另一方面說,講究秩序也該適當和適度。這種井然有序的第一型人也需要放松一下才好。他們老是不讓自己放松,如果真的放松了,也表現得生硬不自在,反正他們在表達自己的時候總離不開禮節和規矩。過分的循規蹈矩使他們在社會上做事時很少摻雜個人情感。
由於自制是一般狀態下的第一型人所渴望的,所以他們總是與自己的沖動相對抗,故意表現得與真心想做的相反,仿佛他們的個人傾向總有可疑之處。如果他們想做某事,比如說看電影,就會故意不去看,因為他們認為必須把時間花在更嚴肅的事情上。另一方面,如果他們不想做某事,比如說在周末加班,他們會強迫自己去做,因為他們覺得這是自己的義務。但諷刺的是,此時他們反而比以往更多地受到欲望沖動的控制,因為他們一直在抵抗欲望的誘惑。
雖然他們的特質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其翼型,但通常,一般狀態下的第一型人具有苦行、一絲不茍、抗腐蝕的特質,尤其是在與快樂和他們的欲望相關的事情上。在某些第一型人那裏,性沖動可能尤為可怕,因為這種沖動不僅是非理性的,而且是受到禁止的本能,是與他們嚴於律己的良心相悖的。他們的肌肉組織常常緊繃著:嘴唇緊閉、牙關緊咬、脖子和面部僵硬。緊張、緊繃、僵硬、嚴肅,這些字眼最適合用來描述他們的行為,也適合用來描述他們的情感。
雖然他們有很強的自制力,但他們很少看到自己的這一面。一般狀態下的第一型人完全清楚他們的內心之中有許多非理性的沖動和被禁止的欲望。從他們的角度看,他們講究秩序和效率是為了整個世界好。不僅如此,他們也在保護世界不受自己情緒的侵擾——如果他們放松了警惕,那就會帶來巨大的災害。他們擔心,如果容許自己去隨心所欲做事,情感就會失控,他們就會被無羈的沖動席卷而去,最後必定會落入內心最黑暗的原罪中。誰能知道潛意識中的情形呢?第一型人認為不要胡來才是最明智的。
第五層級是第一型人沿著發展層級退化的開始,因為生活並不像他們所希望的那般井然有序,他們自己也不如所願的那麽有秩序,受到束縛的沖動常常會沖破壓抑的防線傾巢而出。所以自此階段開始,第一型人就試圖更嚴格地控制自己及環境,希望借此能壓抑自己的非理性沖動。為了內在和外在的秩序,決不能放松自己的欲望,結果反而造成了想要消除一切混亂的強迫性行為。
1號的第四層級:理想主義的改革者
第一型人以其超我為指導,如果他們沒有遵守超我的指導,就會漸漸地產生負罪感和焦慮感。如果某種原因使他們擔心他人會冷對他們的原則,擔心他們的努力不能激起些微的漣漪,就開始在每件事上都追求更高的優良標準。他們希望每件事都能做得更好。他們是理想主義者、改革家、負有使命的傳道者,敦促自己和別人不斷進步。
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與一般狀態下的第一型人最大的不同點在於,一般狀態下的第一型人確信只有自己可以為每個人提供答案,只有他們能讓身邊的混亂“正常起來”。個人良知已經強化為一種責任感,在每件事上都渴望追求理想。因而,一般狀態下的第一型人開始從一種道德優越感的立場出發與世界發生關系,仿佛總在說:“我知道事情應當的方式,所以你們應當聽我的。”他們開始覺得他人不如自己有責任心和方向感,覺得君子就應有高尚的道德,應不斷提升自己的理想。
一般狀態下的第一型人甚至認為自己的理想應該是每個人的行為標準。他們自以為知曉事情該怎麽安排。對道德上的“應當”和“必須”的強調使人覺得:不僅第一型人應當或不應當如此行事,而且他人也是如此。他們覺得自己有責任去糾正錯誤、教育沒有學問的人、引導漫無目標的人、教導別人“正確的”觀點。這樣做的問題在於,他們不相信別人也能做得一樣好。(“如果我不做,誰會來做呢?”) 一般狀態下的第一型人以莊嚴的目光看待人性,認為自己要比別人更冷靜、更明事理。因而,他們覺得有責任做人道的立法者與規範者,立下人人皆應遵行的規矩。所有的事無論大小,或是否事關私人,均不得逃脫他們的註意或價值判斷。諸如吸煙、酗酒、系安全帶、電視節目的質量、黃色書刊以及搖滾樂等,都是他們好與他人爭吵不休的主題。處在第四層級的第一型人並不一定會表現出進攻性,但他們時常覺得有責任向他人“指出”問題之所在,或解釋他人行為的後果。(當然,他們的意見很可能是正確的,但他們不相信別人能獨立發現真理。)
他們很在意自己與理想的距離是否縮短了,所以“進步”對他們而言是相當重要的概念:無論在生活的哪一方面,他們都十分想衡量自己的進步程度,至少要用自己的道德尺度量一下。於是,他們變得相當有目標,總是有個更高遠的目標在前方。譬如說,他們覺得看電視不應是為了娛樂,而是為了教育,因為他們認為應該時時刻刻要求進步,做有意義的活動。這也是為什麽一般狀態下的第一型人總喜歡把自己同高尚的事業聯系在一起,甚至時常覺得應當由自己來領導高尚的事業,不論是監視移民勞工、為政黨活動去組織鄰裏、為了環境問題舉行集會、組織投票人為地方教育的撥款投票。
作為改革家和社會變革者,一般狀態下的第一型人深切地明白自己在每個問題上所持的立場,並以帶有使命感的熱情極力為自己的立場辯護。他們喜歡以清晰的口才來辯論,有效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他們堅信自己的立場正確,所以格外自信,他們改革世界的熱情就像雕刻家面對著眼前未成形的黏土一樣熱切地想要一顯身手。這中間當然會出現各種實際的困難,會遇到與他人配合的難題。世界,尤其是他人.並不是可以按照他們的改革沖動加以塑形的一團黏土。現實已然有自己的形狀,雖然改革家總想重塑它。
1號的第三層級:講求原則的導師
擁有良知使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過著極為符合道德要求而有益的生活,因為他們不僅想正當行事,還想做正當的事。他們想要把客觀價值付諸實施,而不受情緒的影響,因此,在盡可能合乎人性的範圍內,他們可以做到客觀正確。
正直是上一層級的人的首要品德,真理和正義則是第三層級人的追求。因而,他們極其在意是否每個人都得到了公平的待遇,他們痛恨見到不公正行為,無論遭到不公平待遇的是自己的朋友、完全陌生的人,還是自己。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簡直就是正義和正直的化身,這些對他們而言決非冰冷的原則,而是他們的熱情所在。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比其他人格類型的人更樂於為自己的道德信念獻身,而且寧可自己承受不公平所帶來的痛苦,也不會對別人有不公正的舉動。(在這個方面,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常被誤解為健康狀態下的第八型人。)
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有極強的整一性與道德感,從未想過要欺騙別人。他們非常講究原則,而且具有從不會偏離的個人標準。他們以自己認為客觀、理性的東西為基礎作決定,做事不會屈服於一時的興趣。他們擁有健康狀態下的自我約束力和洞察行為的長遠意義的能力。例如,在公民社會,如果身為公民,就要本著良心投票,不為金錢所惑。如果身為父母,就要以有益於整個共同體而不是只有利於自己孩的東西為基礎來作決斷。而如果身為教徒,就要根據教義行動,即使那意味著會違背公眾權威也在所不惜。因而,就堅持原則這點而言,他們十分有道德勇氣,會拼全力以自身及自己的財產、名譽甚至生命為代價來維護所堅持的原則。他們之所以不願犧牲原則,是因為這麽做會破壞他們自身的整一性,進而會毀損某些根本之物、他們的善良美德以及他們深層滿足感的來源。實際上,第一型人還想讓自己覺得他們是對世界有積極貢獻的人,他們也常常認為自己有一種使命感——這是一個嚴肅的目標。
整一感、追求真理和使命感結合在一起,創造了一個極其有責任心、極其可靠的人。在這個方面,他們與健康狀態下的第六型人十分相似,但第六型人總是以外界的目光看待自己,以確保自己在做正當的事,而第一型人則不斷地回到自己內心的道德羅盤。他們的責任感源自想要實現自己的理想和人生使命的內心驅使。這也給他們提供了巨大的焦點,推動他們實現自己的目標(就像健康狀態下的第三型人一樣)。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如果沒有自我約束,便什麽都不是。他們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可以按部就班生活,把享樂、舒適、誘惑棄置一旁。
處在第三層級的第一型人堅守正確的東西,訴諸良心、善意、公平來對待他人。可以毫無畏俱、果斷明確地表達自己的信念,不論對方喜不喜歡這樣。所以,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能給社會帶來貢獻,他們是道德導師,是“真理的見證”,能與他人就他們的原則與道德觀進行溝通。這可能是最高層級的教導,並非僅僅傳遞知識內容給對方,而且與之討論理想的生活方式。第一型人擔心,如果人們對是非沒有清晰的概念,對行為對錯的後果毫無概念,就會失去生活的方向而茫然無恃。
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的典型特征是,他們的良知信條首先是針對自己的,他們不是拿來要求全世界的義務。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以身教化他人,不會喋喋不休地指點別人。他們有種自信,相信不管別人有沒有聽進勸告,真理終究會出現,因為真理是以人們無法忽視的聲音與靈魂對話。
1號的第二層級:理性的人
不幸的是,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並非總是十分健康的。他們可能會屈從於情況將會失衡、將要變糟變壞的恐懼,為了消除這種恐懼,所以事事求全。他們渴望擁有整一性,想與世界、與他人、與自己維持平衡的關系,所以他們的自我意識建立在十分合理、合乎良知的基礎之上。
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簡直就是理性的化身。他們極度敏感謹慎,堪稱理性良知的典範。雖然第二層級的第一型人的健康程度不如處於第一層級的人,但仍擁有相當不錯的判斷力,無論在什麽情況下總能分辨何者較重要,何者較次要。他們能清楚地舉出重要議題(尤其擅長於道德議題),因為他們能夠推測不同決策帶來的可能後果。同時,他們也不怕進行價值判斷,說“這是對的或錯的”、“那是好的或壞的”,並能為自己所下的判斷以及隨之而來的行動負責。這樣描述他們的判斷力會使人覺得其判斷力比實際更有邏輯。事實上,他們的判斷力來自一種高度的自信——來自他們的膽識。對於第一型人而言,對與錯不是抽象的概念,它們是激情,是善的、平衡的生活的核心。第一型人相信平衡的生活是絕對必要的,這樣才能維持客觀性,而他們需要根據這種客觀性來作出公正的判斷。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不願讓個人的雜念和情感幹擾客觀地辨別對與錯的方法。
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十分客觀,能跳出自身,以旁觀者的立場評價自己的行為、態度及感受。他們不希望犯錯,一旦意識到錯了,也會承認自己的錯誤。他們覺得堅守錯誤的觀念沒有什麽好處,正直和真理才是最重要的,出於高傲而堅持錯誤意見實在沒意思。
在人格和文化的限度內,第一型人之所以能辨別善惡是非,是因為他們有健康狀態下的良知。良知促使他們只做他們認為正當的事。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對潛藏在自己身上的自私、小氣、剛愎等不良習性有清醒的認識,他們傾向於讓這類情感趨於更大的平衡。當他們自覺合乎道德要求時,便感到內心安詳,當然,如果不符合道德要求,便深感罪惡。
最重要的是,第一型人總想做正直的人,當他們處在健康狀態時,便能如此。而且,他們對自己的正直不一定具有自我意識——也確實不存在自以為是的正直。做正直的人並不必然意味著要成為傳統意義上的宗教信徒。他們所講的正直包含著更多內容:第一型人想做正直的人、負責任的人,謹守神律和自然秩序的人,不論他們怎麽理解這一切。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的正直在中國的道家哲學理想中得到了最好的表達:在一個人的身上,天、地、人相合。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渴望過一種和合、整一的生活。
由於深知理性、中和、自制與公正在他們生活中的重要性,所以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不會覺得這種內化了的道德規範會限制自己的行為。事實上,他們相信,如果沒有良心的限制,人類社會就不可能存在。人類文明的許多重要進展,便是由於他們願意為了更加長遠、崇高的目標犧牲自己的所得而實現的。
同時,第一型人也不認為自己的品德有多麽高尚,即使事實上他們確實渴望為善,讓自己的生活遠離邪惡。他們不會以自己的良好品性為條件,來與上帝簽訂保佑他們的契約;也不會因為擁有為善的精神,而認為自己有豁免不幸的權利。譬如說,他們不認為有什麽不幸只能發生在別人身上,而不能落到自己身上。當不幸來襲,他們不會問:“為什麽是我?”而很有可能問:“為什麽不是我?”這樣的人不期待人生會輕松逍遙,但另一方面,他們也不悲觀。他們從根本上說就是現實主義者。
1號第一層級:睿智的現實主義者
非常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容許自己充分地表現人性,他們發現,自我的沖動並不如他們擔心的那樣混亂恐怖。除了發揮健康功能的需要之外,他們不會壓抑自己的需求和情感。於是,超我所禁止的非理性或混亂的部分得以與心靈的其他部分均衡發展,整合為完整的人格。他們的主觀感受與客觀現實高度一致,所以他們格外地現實,能順應生活以及自已。
由於對自我的態度是如此現實,所以非常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會表現出少見的成熟與平衡。,雖然他們仍為理想所吸引,但不會視之為單向的、徒勞的指令,而是人格發展的目標。他們覺得不必事事求全,也沒必要讓自己變得完美無瑕。而且,隨著第一型人擺脫了超我的嚴格規則,他們發現,自己根本不可能與適用於一切情形的單一理想和規則達成一致,那根本是無望的目標,因此也是不恰當的道德要求。想成為完人是頗具挑戰性的,但矛盾的是,借著要想成為完人,第一型人的確可以在人性範圍內盡可能地接近完美,處在健康狀態時,他們擁有高貴的心靈,可以說“只比天使差一點點”。
非常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是所有人格類型中最聰慧的,因為他們有著非凡的判斷力。之所以判斷力超群,是因為他們會根據現實狀況而非根據理想來判斷。在任何情況下,他們都可以超越邏輯推理分辨最好的東西。正如非常健康狀態下的第五型人對世界擁有最深刻的透視力和理解力一樣,非常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擁有最為清晰的是非判斷能力和在世界中最恰當的行為能力,使別人想以他們為指南。
如同對自己的寬容大度一樣,非常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對他人也很寬容。通常人們使用“寬容”這個詞時,常意味著“放任”,亦即任由別人做他們喜歡做的事。但事實上,“寬容”與“放任”不是一回事。真正的寬容是尊重不同的意見,尊重善意且消息靈通人士提出的看法。正如崇拜、信仰上帝一樣,一位身為新教教徒的寬容的第一型人物能容忍猶太教徒、天主教徒、回教徒或印度教徒崇拜各自心中的神,這種自由是同等的。這並不必然意味著寬容的第一型人認為別人的所有宗教信仰都是正確的,也不代表他們不在意宗教差異,而是說第一型人容許每個人自由地以自己的方式追尋自己所能接受的真理。他們能夠看到掩藏在不同立場和觀點下面的深層真理,並與人交流,而不會把自己禁錮於任何特殊的表達真理的方式中。而且,非常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能以他人容易聽得懂的方式宣講真理,而他人也不會覺得第一型人的理想是一種威脅。
非常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之所以有這種寬容的胸懷,是因為他們心中存有終極價值。他們心懷超越精神,能以較寬廣的視野看問題,考慮事情時會斟酌以適宜當時的情況。他們對事物有很深的領悟,能夠在各種情況下抓住事情的重點,一眼發現重點之所在。如果不能立刻理解,他們也會靜待現實自動呈現答案。
他們是如此地相信真理的現實性與先驗價值的客觀性,認可別人擁有犯錯誤的權利。他們對道德秩序非常有信心,所以能容忍別人不斷地出錯,因為他們堅信,真理最後總會勝過謬誤。他們之所以堅信真理總會勝過謬誤,是因為他們堅信真理就是現實的本質。這就是他們既能徹底地奉行現實主義,又能保持聰慧的原因。他們的智慧能超越理性,能夠包容非理性,使二者兼容。他們能看透事物運行的真實秩序,所以總能明白什麽是對的,什麽是好的。
因此,非常健康狀態下的第一型人是先驗的現實主義者,因為他們能超越個人對現實的了解,透視難以表達、無法描述的更深層本質,知道一切都恰到好處:“宇宙正以其應然的狀態展開。”
編輯於 2021-04-17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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